1绝壁惊魂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。龙门峡这一段,尤其如此。千仞绝壁如刀劈斧削,
古栈道早已朽烂无踪,只剩下岩壁上凿出的浅浅凹坑,昭示着远古人类征服天堑的疯狂。
我们这支六人科考队,深陷于此已有三日。山雨欲来,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峡谷上方,
潮湿闷热的气息裹着草木腐烂的味道,令人窒息。营地扎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岩台上,
背靠狰狞石壁,脚下便是奔腾咆哮、浊浪翻涌的岷江支流。对岸的悬崖上,
十几个战国时期的木棺悬棺,如同嵌在岩壁里的巨大虫蛹,在愈发昏暗的天光里沉默着,
透着一种亘古的阴森。2悬棺之谜“见鬼的天气!这鬼地方!
”地质工程师王磊烦躁地踢开一块碎石,碎石滚落悬崖,许久才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响。
领队杨振教授蹲在营地边缘,
小心翼翼地用毛刷清理着几块刚从栈道遗迹凹坑里取出的陶片碎片。他已年近六十,
但动作依旧专注沉稳,花白的头发被湿热的山风撩起几缕。“沉住气,小王。这雨憋了三天,
总要下的。等这场雨过去,水流稍缓,
我们或许就能想办法探查对面那几具保存最完好的悬棺了。”他抬起头,
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投向对岸那一片黑黢黯的棺影,
眼神里混杂着学者的热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,
“特别是那个位置最高的…传说葬着古蜀国一位身份显赫的巫师,里面可能有惊人发现。
”“那也得有命过去才行啊,教授。”随队医生林静一边整理药品,一边淡淡地插话。
她三十岁上下,气质沉静得近乎冷漠,手指细长有力,目光扫过对岸时,
也只是掠过一丝职业性的审慎。摄影师赵乾正对着阴郁的天空和对岸的悬棺群调整镜头,
试图捕捉末日般的光影。记者李薇薇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属,时不时偷眼看向杨教授,
又飞快移开。负责安保和杂务的退伍兵张强,默默检查着为数不多的登山绳和安全扣,
神情紧绷。3暴雨夜惊变入夜,那场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,狂暴得像是天河决堤。
密集的雨点砸在岩壁和简陋的帐篷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汇合成一股震人心魄的白噪音。
闪电撕裂厚重的夜幕,惨白的光瞬间照亮峡谷狰狞的轮廓和对岸悬棺诡异的剪影,
旋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。惊雷在狭窄的崖壁间反复冲撞炸裂,震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抖。
就在这天地暴怒、人心惶惶的午夜过后,一声凄厉惊恐到变调的尖叫,穿透了暴雨的幕墙,
刺入每个人的耳膜。“啊——!!教授!!!”是记者李薇薇的声音。
陆恺第一个冲出自己那顶狭小的帐篷,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。手电光柱混乱地刺破雨幕,
集中射向营地通往对岸悬崖的唯一路径——那座架设在深渊之上、早已腐朽不堪的古老吊桥。
吊桥,断了!两根承载重量的主缆,从靠近营地这一端的固定岩石处被齐刷刷地切断!
仅剩的几块腐朽桥板和一些断裂的副缆,
像垂死的藤蔓一样在狂风暴雨中疯狂地甩动、抽打着湿滑的岩壁,
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和“啪啪”的抽击声。深渊之下,江水在暴雨助威下咆哮奔腾,
如同地狱传来的嘶吼。而李薇薇,如同被抽走了骨头,瘫软在断裂的桥头边缘,浑身泥水,
手电筒滚落一旁,光束无力地映照着空荡荡的断口和汹涌的黑暗深渊。她面无血色,
嘴唇哆嗦着,手指颤抖着指向对岸的方向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,
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。所有人的手电光,顺着她所指的方向,
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雨幕和深沉的黑暗,汇聚过去。在对岸,
那个位置最高、传说葬着巫师的悬棺洞口!一道惨白的闪电恰在此时撕裂苍穹。
惨白的光芒下,洞口的景象被瞬间定格,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——杨振教授!
他僵直地悬吊在洞口!一根粗粝的登山绳勒进他的脖颈,将他整个身体吊离地面。
他的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,双眼圆睁,空洞地“凝视”着营地这边的人群,
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了极度惊愕与恐惧的扭曲表情。破旧的外套敞开着,
露出里面一件被某种利器划破的羊毛衫,边缘染着深色的污迹。
雨水冲刷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灰败的脸,顺着僵直的腿脚滴落。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,
那个存放悬棺的天然洞穴入口处,被一块巨大、厚重的长方形石板牢牢堵住!
石板与洞口边缘的缝隙,
大棺钉深深楔入岩缝——那正是他们前几天在另一个较低矮的悬棺外发现的战国青铜葬具钉!
它们竟被用来,从内部,将这个悬棺洞穴封成了一个死寂的密室!风更急,雨更狂。
手电光束在雨幕中徒劳地摇晃着,如同风中残烛。深渊对面,那个悬挂在巫师洞口的尸体,
在闪电明灭的间隙中若隐若现,像一具被古老诅咒唤醒的恐怖图腾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可能!”王磊的声音带着哭腔,身体筛糠般抖着,“桥断了!
唯一的路!他怎么过去的?他怎么进去的?又是谁把他挂在那里?谁钉死了洞口?!
”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营地剩下的五个人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,
只剩下雷光映照下的惨白。这绝境中的孤岛,
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、潮湿、充满血腥与未知的暴风雪山庄。凶手……就在他们中间!
4密室疑云陆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眼神锐利如鹰隼,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:“所有人!
立刻退回帐篷范围!张强,封锁断桥现场,任何人不得靠近边缘!林医生,
检查李薇薇的情况!”他的声音沉稳有力,强行压下了恐慌的蔓延。他自己则打着手电,
蹲在断桥的残骸边,光束仔细地扫过那两根被切断的主缆断口。切口斜而平滑,
边缘金属丝微微翻卷,带有明显的、被某种强力工具瞬间剪断的痕迹。
营地中央的大帐篷成了临时指挥所。灯光昏黄,空气里弥漫着雨水、泥土和恐惧的味道。
李薇薇裹着毯子,蜷缩在角落,由林静喂了些温水,情绪稍微稳定,但身体仍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我……我睡不着……”李薇薇的声音嘶哑断续,眼神涣散,
声太吓人……我就想出去透口气……就看到……看到吊桥……断了……”她猛地打了个寒噤,
道闪电……我就看到了……教授……挂在对面洞口……像……像个破布娃娃……”她捂住脸,
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。“你最后一次见到杨教授是什么时候?”陆恺沉声问。
“昨天……昨天晚饭后……他还……还在整理陶片……”李薇薇抽泣着。“其他人呢?
”陆恺锐利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四人:王磊、林静、赵乾、张强。林静放下水杯,
冷静地回答:“我大概晚上十点巡视了一圈大家的情况,教授已经在他自己的小帐篷休息了。
随后我就回帐篷整理病例资料,直到听到尖叫。”“我在剪白天拍的片子,搞到很晚,
至少凌晨一点才睡下。雨声太大,戴着降噪耳机。”赵乾晃了晃手里的专业耳机。
张强言简意赅:“守夜。凌晨一点接王工的班。一直守在营地入口那块大石后面,
背对着断桥方向,视线主要警戒下方栈道遗迹和下游峡谷入口。没看到任何人靠近断桥。
”他指了指营地边缘一块充当天然掩体的巨石。王磊揉了揉黑眼圈:“是啊,我守上半夜,
十二点到一点。太困了,就在张强那块石头附近来回走了几圈,也注意着下游方向。
断桥那边……”他有些羞愧地摇摇头,“真没留意。”5盐晶桥诡计所有人的证词,
似乎都构筑了一个完美的闭环:吊桥在昨晚(更准确说是今天凌晨)被毁,
杨教授却离奇地出现在了唯一的通道断绝之后的对岸,并被杀害在内部钉死的悬棺密室里。
一个彻底的双重不可能犯罪——空间的隔绝与密室的封闭。“凶手是怎么过去的?
”王磊双手**头发里,痛苦地低吼,“飞吗?
还是那悬棺里的千年老尸爬出来杀了他又把自己钉回去了?”“闭嘴!王磊!
”林静医生低声呵斥,但她的脸色同样苍白,眼底藏着深深的疑虑。
陆恺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。他再次走到断桥边,手电光柱死死咬住那湿滑的岩壁。
雨水汇成溪流,在粗糙的岩石表面蜿蜒流淌。突然,光束停在一处!
就在断桥下方大约五六米深、近乎垂直的岩壁上,
有几块不起眼的、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结晶物!它们嵌在石缝里,被雨水冲刷着,
闪烁着一种奇异、微弱的哑光,与周围深色的湿漉漉岩壁格格不入。那不是岩石本身的东西。
他心脏猛地一跳,立刻转向张强:“张强!我们的绳索和安全扣,有没有缺少?
”张强愣了一下,迅速检查装备:“陆队,登山绳少了一捆五十米的!
还有几副快挂和安全扣!”他语气肯定,“昨天清点还在!
”陆恺的目光投向奔腾咆哮的深渊,又猛地抬起,刺向对岸那悬挂着尸体的幽深洞口。
一个极其大胆、近乎天方夜谭的念头,伴随着那几块灰白的结晶碎片,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。
“盐……”陆恺低声吐出一个字,目光转向营地角落存放物资的几个防水箱,“王磊,
李薇薇,你们负责后勤,我们带来的食盐,还剩多少?”李薇薇还沉浸在恐惧中,
茫然地摇头。王磊则是一愣,随即皱眉思索:“食盐?带了……两大包工业盐,
用来处理样本防腐和临时急救清洗的。
昨晚……昨晚我还看到差不多一包半的样子……”他快步走过去,打开储存食物的箱子翻找,
脸色突然变了,“不对!少了很多!几乎……几乎只剩下小半袋了!
”他拎起一个明显瘪下去的沉重塑料袋。工业盐!结晶!绳索!陆恺眼神瞬间锐利如刀。
“王磊,带上地质锤和样本袋!跟我来!其他人原地待命!张强,盯紧所有人!
”他语速极快,不容置疑。他迅速在腰间缠上仅存的登山绳,
绳索另一端牢牢固定在营地一块坚固的岩石凸起上。王磊虽不明所以,
但对陆恺有种本能的信任,连忙抄起工具跟上。陆恺将绳索系在腰间,
在王磊和张强的协助下,开始沿着湿滑陡峭的岩壁,向断桥下方发现结晶的位置艰难下降。
雨水冰冷刺骨,岩壁滑不留手,脚下是令人眩晕的深渊浊浪。
手电光在风雨中艰难地稳定着方向。下降近六米,靠近那片区域。“陆队!这里!
”王磊在侧面喊道,他的地质锤小心地敲击着一处岩缝边缘。陆恺靠过去,灯光聚焦。
只见那近乎垂直的岩壁上,一道宽约半尺、斜向下的凹槽痕迹隐约可见!
痕迹内壁的石英成分被明显磨损,而凹槽底部及边缘,
赫然沾着一块块、一片片灰白色的结晶颗粒!比在上面看到的更密集、更清晰!
王磊用地质锤小心刮下一点,放在舌尖尝了尝,立刻呸了出来,脸上满是震惊:“咸的!
是盐!高浓度盐的结晶!”不仅如此,陆恺还敏锐地发现,在这道凹槽痕迹的上端尽头附近,
有一处岩石棱角被磨得异常光滑,像是被绳索反复、大力地摩擦过!他伸出手指触摸,
那光滑的触感在粗糙的岩壁上显得格格不入。
6深渊寻踪“盐……结晶……绳索磨损……”陆恺喃喃自语,
抬头望向对岸那阴森的悬棺洞口,又低下头,看着深渊中咆哮的江水。
心轮廓骤然清晰:凶手利用了这场持续酝酿了三天的超**雨带来的、近乎饱和的潮湿空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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